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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西洋岛--刘伟雄

  • 发布时间:2016-0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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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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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是从外海经过西洋岛海域,扑入你眼帘的是一座黄褐色的岛屿,巨鲨一般横卧在海面上。在岛的东北角的小岛礁上有座灯塔,它就像一个硕大的感叹号,逼着你远远地站在船舷边浮想联翩。
  十几年前,我曾经在闽东海上经历过多次非海员身份的海上生活。船艇航行在海面,看到过无数的岛礁,目光总会聚焦到西洋岛,聚焦到这座灯塔。苍茫海上的航行顿然有了温暖,有了目标。那是因为这座岛给了我生命,人生最初的八年是在岛上度过,童年岁月里的风雨阳光就在西洋岛的怀抱里经历着。
  西洋岛,真正有人居住的历史似乎不长。十九世纪末,从长乐、连江一带以打鱼为生的渔民在这里安营扎寨,占领了这座曾经是海鸟天堂的小岛。这些带着福州方言的人们开始了西洋岛筚路褴褛的开发里程,从此繁衍至今。
  童年记忆中的西洋岛,有着洁净的海滩,晨光里有无数的贝壳被海浪淘洗着涌上了海滩,形成五彩斑斓的贝壳线。那些贝壳有我以后才知道大名的虎斑贝,鸡冠贝,都是那样晶莹剔透,晨光里抓一把在手里光芒璀璨。每当此时,驻岛的解放军战士与赶海的渔民一样起得早,他们在海滩上练习掷手榴弹,虎虎生气,把这座小岛从沉睡中渐渐唤醒。
  这种晨光里的记忆还有跟随母亲上山挑水的情景。印象中的西洋岛缺水严重。妇女们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山里去找水。细密的泉眼水流清澈,却流得非常缓慢。我曾跟随母亲到过山里,一小瓢一小瓢地从小旮旯里舀这些清水,好不容易才舀满两桶,累得母亲腰都直不起来。叫我去边上人家种的菜地偷掰了两片菜叶,放在水桶里,这样挑起来宝贵的水就不会溅出。母亲挑着水,我紧跟在后头,看着两片菜叶上滚着水珠,早上的阳光照在上面,一闪一闪。
  八岁那年离开西洋岛后就很少回去,偶尔的回乡多是清明时节回去祭祖。随着年岁的增长,许多在西洋岛上经历的往事渐渐淡忘,而对这座岛的神奇历史却多了一份顾盼,对屹立在洋屿上的废灯塔有了许多探寻和流连,这种感觉在心中渐渐发酵,久久萦绕。
  几年前,与几位朋友多次上过西洋岛外侧的这座岛礁。灯塔已经锈迹斑斑了,似乎随时都有被大风吹倒的可能,毕竟它在这里屹立了一个世纪,天风海涛里已让它与岩石融成一体。灯塔的历史与中国清末屈辱的一页息息相关,也是英国人用枪炮打开中国大门的见证。虽然现在航标已经不再使用,拂去历史的云烟,由于那段历史,那片海域曾经的风雨岁月,航标存在的意义已不是我们今天可以随便忽略的现实。我曾在前两年的《中国国家地理》杂志上看到有关中国沿海灯塔分布图,看到西洋岛灯塔的标注赫然在目。那是一期对中国沿海灯塔历史沿革和作用的总盘点。也因此显示西洋灯塔曾经在我国东南沿海早期航海史上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站在现在已是废墟一片的岛礁上,看着这些从外域运来的水泥砖石砌成的驳岸房屋,喧哗的浪似乎在告诉你历史并不遥远。我上岛时正是阳春三月,坡上的草色青青,曾听祖母说过他们早年避“官兵”躲在这个小岛上,那坡上有水仙花生长,有的开黄色的花。黄色的水仙花?该不是我们的物种吧?十有八九是当年守护灯塔的洋人带过来的植物。很偶然,我在一片杂草中发现了一株水仙,可是它没有花蕾。陪同我来的一位朋友说他来过多次就没见过开花的水仙。那水仙为什么就不开花了呢?
西洋岛有许多民间传说,冲着那些地名就让你充满好奇:大兴坑、落船鼻、风门屿、皇帝台、烟台顶,上、下广桥、鬼澳、过顶等等可以列出一大串。每个地各背后都可以延伸出许多动人的故事。这些靠海营生的岛民在这块仅八平方公里的海岛上演绎着他们的传奇。和许多海边人家一样,西洋岛的房子瓦片上都压着一块块的石块。这里风大,早年的居民都住在这样用卵石堆砌的房子里。房子一座座挤在一起,从山上往下看就象一页页写满了音符的乐谱。今天的西洋岛,富裕起来的人们大多盖起了洋楼。这些海岛独特的景观正同神州大地上的许多老房子一样,在慢慢消失中。社会的进步,西洋岛的居民不再为水和电发愁,他们中的许多人又开始离开这里往大陆上发展,嘈杂的市声和汹涌的浪影每一天都在改变着海岛人家的生活。
  每一次回去,我总要用相机拍拍我住过的老房子。它在拥挤的楼房中显得那么孤单苍老不合时宜,瓦楞上那些压瓦石被风雨冲刷得异常干净,槽沟里的细细苔草依然顽强的生长着,风一吹,还是那样微微颤动着,就像我的童年。